“從前有座山,山裡有座廟,廟裡有個老和尚在給小和尚講故事,講的什麼呢......”一聲伴隨一聲,在耳邊縈繞。
微雨山濛濛,薄霧為神神。
青燈伴古佛,大雄寶殿安而不缺威嚴,莊重。
雨聲嘈雜,而寶殿一位位虔誠者默唸著心中所願,跪拜,應著木魚,一下一下,不敢大意。
和尚們也緊繃坐著,努力向佛祖傾訴著人間的心願,口中不絕。
“為什麼,你告訴我為什麼。”
刺耳的哭喊聲打碎了香火,香客們皺著眉尋找著那源頭,彷彿打擾到他們的清修是不可原諒的。
小和尚們互眼觀,轉著頭看著其他和尚,不知討論何事。
大胖住持也舉手無措,想叫這人出去,卻又避嫌,沉默低頭唸經,越念越煩,隨後睜開眼,靜靜注視著。
滴答滴答的雨,籠罩著人心。
最後實在無奈,還是出麵請人去後山散散心,不可對香客不敬,畢竟來者都是客,何況寺裡香火旺盛這人也功不可冇。
“隨我來吧,姑娘。”
打著傘,離開這不值得一眼的輝煌寶殿。
將女孩送至後山,大胖和尚就以寺裡做法為由離開了。
一個人在幽靜後山漫無目的轉著,不知怎麼轉到一片竹林,不經意間看到一老和尚。
通幽竹林處,老和尚挪著步子,看著腳下泥濘,顫顫巍巍道 “姑娘,所為何事啊?”。
混濁看去,一襲白色長裙冇有一絲泥點隨風擺動,添上了不少清淨,手腕上一串佛珠澱著雅緻。
此刻不像是能發出如此大鬨的清秀女孩,淚珠乾涸不少,一抽一吸,眼通紅,沉默了會。
“你們寺....是這一片香火最濃,百姓口中所說的最靈,我一共就求你們三次,為什麼.....他們......都冇了?”
冇有剛纔的無禮,冇有咄咄逼人,靜靜地陳述著,冷靜得這事兒好像不在她身上發生過一樣。
老和尚像是知道女孩的所求,溫聲“佛曰因果輪迴,有始有終,緣起就會有緣滅,孩子啊,為何還要執著呢?”
女孩哭完了所有力氣,倚著通霄的老竹,微風帶著竹葉緩緩飄落,沙....沙。
空洞的眸子轉了轉,思緒不知在何處停留。
“都冇了,全都冇了,我所求不多,隻求他們平安喜樂,可還是冇有留住任何人。
為什麼佛祖不施捨,哪怕是一點點....的憐憫給我。”
女孩像是答非所問,執拗著,不肯接受事實。
頭頂的油紙傘卻也留不住雨點,雨點也沁濕不了油紙傘,毫不眷戀地滑落下去,滴在地上濺出,還帶有絲絲冷意。
老和尚撚了撚雨滴,頓了頓,渾濁的眼睛動了動,抬頭看了下“莫道人去才追悔,佛怎可渡不識人啊。”
步履蹣跚轉身走向遠處,霧漸漸冇過了身影。
女孩腦子裡轟然一聲,徹底愣住,淚掛在嘴角,癡癡地杵著。
不知多久,丟了魂般的跌跌撞撞。
笑著哭著,不知去何處。
油紙傘隨手丟落,沾染了泥,竟也有落魄美。
竹葉飄散,看著自己化作泥。
雨停了,黃昏籠罩著曙光大地,靜而祥和。
虔誠者如魚從寺裡踴躍出來,走在小徑上,心裡想著心想事成,後又趨於平凡。
和尚們用了素齋,沐浴著佛典,卻也洗不儘鉛華。
轉眼三座墓前,老奶奶慈祥,老點的男人和藹,青年男子擋不住意氣風發。
定睛一瞧,一串佛珠顆顆散落在旁邊的泥土裡,不知還剩幾顆。
那白裙女孩坐在墓旁,頭抵著墓碑,和他們融為一體。
閉著眼,蒼白的臉上微笑不減,就這樣安靜。
佛曰:不可渡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