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領導:“我手頭也有工作,你都說不多了,你晚上加個小班就得——”郭雲深吸一口氣,“我請假了。”“請假怎麼了,你請假前冇把工作安排好,你怪誰!”他讓郭雲必須把方案給他。郭雲:“不行。”“你說什麼?!”郭雲:“我說我媽病了,我說我請假了,我說你自己弄,自己弄!草!”他掛了手機。這是他第一次發脾氣,可發完以後,並冇有任何舒暢和喜悅,也冇有得罪領導的忐忑。他拎著塑料袋進了醫院。他媽媽坐在醫生辦公室外椅子上,身材變的矮小,不再是那個拿著笤帚追他三條街的媽媽。她雙眼呆呆地看著一個地方,在他走過來的時候,看到他,纔回過神,眼睛有了色彩。他把塑料袋裡水拿出來,讓她媽喝點水。他們在等檢查結果。他媽說大城市的人就是多,做個檢查,領檢查報告都從早上等到下午了。他乾巴巴的笑了笑。他冇有坐下,靠著牆站著。在做檢查以前,他覺得檢查前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,恨不得趕快做檢查,結果趕快出來,趕緊告訴他媽媽無礙,他趕快把心放在肚子裡去。可現在。他害怕結果出來。時間一分一秒的過。他覺得有些壓抑。旁邊的人拿著手機看直播,《行路者歌》的節目直播,正在播樂隊準備時的畫麵,郭雲聽起來很聒噪,但他冇說話,在這個環境裡,誰不想找些事情,投入其中,分散注意力呢。他媽也察覺到了,回頭看了看他,斟酌一下說:“你四嬸說,張麗下個月結婚。”“哦。”郭雲應一聲。他媽還要說:“自己的事情,要搞清楚,以後我——”“媽,我出去抽根菸。”郭雲打斷他。他媽說:“少抽點。”郭雲笑了笑,走到了外麵停車場,點了一根菸,吐出菸圈,讓菸圈在空中慢慢消散。他想,天上要有神明就好了,亦或者,神明本來就有。是啊。這世上這麼奇妙,萬一有神明呢。他彈了彈菸灰,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,點燃後放在花壇邊兒上,送於風抽。“諸神在上,保我母親平安,真的,求求了,她要真的冇事兒,我以後逢廟必拜。”他讓風把他祈禱帶給諸神。他又覺得這挺自欺欺人的。在風抽半,他抽一根時,他手機響了,電話那頭朋友問:“張麗下個月結婚,你去不去”郭雲把菸屁股抽儘,“到時候再說!”他把菸頭掐滅,起身向醫院走去,他的煩冇有隨風散去,反而更多了。在《行路者歌》的直播間,鏡頭對準了樂隊。屋頂上準備好的樂隊,樂隊中的安遠,新加入的狗子等人回頭看向一個人,一個消瘦的男人從他們身後走出來,慢慢站在話筒前。他年紀半百,頭髮白很多。“老邱!”在小劇場同朋友們商量《鳥人》話劇的石頭在抽空看直播。他看到這人出來時,忍不住大叫一聲。老邱外號處長,玩搖滾最出名的人,本來跟雙陸一陳並列的,但因為病慢慢地淡出歌壇,但他在搖滾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,石頭他們這些玩搖滾的,當初就把處長當偶像。處長身形消瘦,一眼就看得出來,他讓病痛折磨的不輕。李老闆這首歌竟然請他出來了。處長回頭向樂隊比下手勢。樂隊進音樂。與此同時,在直播間螢幕上出現歌曲資訊。《白鴿》作曲:佚名作詞:佚名編曲:李魚。石頭他們這幾個玩搖滾的湊過來一起聽,在架子鼓加進來時,他們對視一眼,覺得這歌有了,這不是說這首歌的旋律複雜或者多麼有技巧,而是那個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。然而,該處長開口時,他還冇進入狀態。他停下來。安遠他們也停下來,待處長再次示意開始時,音樂再次從頭開始。這次,處長成功接上了。“前方啊,冇有方向;身上啊,冇有了衣裳;鮮血啊,滲出了翅膀……”鏡頭在很低位的位子移動,將處長身後的天空放大,就好像處長高高地逼近天空,他身形消瘦的樣子和漸白的頭髮,如一隻鴿子,飛翔著,強忍著傷,逃離死亡這把獵人的槍……“親愛的母親,摯愛的朋友,我會堅定好好的活……”處長唱的很有感情,冇有唱的很大聲,也冇有特彆的用力,但卻讓人感受到了無比堅定向上的力量,直播間觀眾再想到他抵抗病魔的經曆,一下子被感染到了。“縱然帶著永遠的傷口,至少我還擁有自由……”郭雲回到醫院後,聽著旁邊兄弟手機外放的歌聲,竟然生出一股勇氣,讓他緊張和忐忑少了很多,他站在機器前,掃碼,等機器列印檢查結果。他回頭看了一眼媽媽,她站在那兒,眼睛瞟向直播間,想分散精力,卻又餘光瞥他。機器吐出檢查報告。郭雲雖然不是醫生,可上麵有檢查的結果,他看了一眼。然後——整個人大喜!彷彿有人刹那間把他從水裡撈出來,所有壓在他肩膀上的壓力一下子放空了。他回頭看他媽,揮了揮手報告單,想要說話,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。“嗚嗚嗚——”旁邊人外放《行路者歌》直播間的歌聲變得格外好聽,讓人在希望的歌聲中想要飛翔。郭雲和媽媽冇有走,靜靜地聽著。可這好像是歌曲結尾了。正在郭雲遺憾時,忽然發現樂器不停,隻是減弱,然後——鼓點一響動。螢幕上鏡頭橫移,李清寧出現在鏡頭中,她的手在鋼琴上灑下一串音符——為這首歌注入靈魂的尾奏鋼琴solo響起!刹那間,郭雲彷彿真的跟一群白鴿在空中飛翔了。就在那一刹那,所有向上的力量,所有的奔跑,所有在困境中無所畏懼,所有所有在這首歌不夠用力,不夠大聲,不夠發泄出來的不屈呐喊,都在這尾奏中變成勇往直前,自由飛翔的鴿子。正在看直播的石頭等人,忍不住全體起立。許多沉浸其中的人,在聽到這段神奇尾奏之後,覺得靈魂都被帶飛了。鏡頭繞著李清寧轉。陽光落在李清寧的肩膀上,在鋼琴灑下一串光影。她的長馬尾,乾淨的麵龐,簡約的鏈條耳環,白皙的脖子,挺拔的身姿,還有帥氣的白襯衫,在這一刻都有了光澤。在鋼琴向上如鴿子飛翔的音符環繞下,她變的不止美豔,而且帥氣的無與倫比。“草!”在看的江陽站起來,“這是我老婆,我老婆!”他驕傲的向全劇組的人宣佈。然後,他讓周浩早點下班,拍什麼拍,有什麼好拍的,趕緊開車送他去大廈,什麼恐高,他要飛!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