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冬的風呼呼的吹著,外麵已經有了厚厚的積雪 ,破舊的柴房內,蘇念獨自躺在草堆裡,唯一能取暖的隻有身下的乾草, 身子蜷縮在一起。
她是被凍醒的,睜開眼那一瞬間,眼睛瞪大的看向四周。
這裡,她並不陌生,是清泉庵裡的柴房,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,可是,明明,她剛剛死在了林家那處破敗的祖宅內,怎麼會,突然又回到了這裡。
能呼吸,有心跳,她是活著的,雖然在這寒冷的冬夜裡,身上已經被凍得冇有一些溫度,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,她體內的鮮血是熱的。
她,重生了。
雖然不可置信,可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死亡的恐懼,苟活的艱辛,上天待她不薄,竟然給了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。
既然重活一次,那就不能白活。
看看外麵的天色,天色還未大亮,她身邊的這間屋子,是清泉庵後院破敗不堪的一間柴房,裡麵堆的都是她從山上砍下來的柴草,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,自她懂事起,便一直是住在這裡,柴房等同於她的房間,這些柴草也就成了她的睡榻,可笑的是,這麼多的柴火就在自己在前,她都已經凍得渾身顫抖了,竟然不敢生火取暖。
不過,那樣膽小,怯弱的她已經死了,現在的她,冇必要這般委屈自己,熟練的摸出身上火摺子,生火,取暖,還在牆角的柴堆下,摸出了幾個紅薯,那是她私藏在那裡的,全都丟進火堆裡,現在的她又冷又餓,她需要一點時間,好好整理一下腦子的思緒,想一想,接下來她要如何走下去。
她不確定自己重生在了哪一天,可她知道,既然她還在清泉庵,那就說明一切都還來得及,她現在需要做的,隻有等待,等著她的好父親,好繼母,安排人來這裡接她回去,之所以會接她回去,可不是因為他們有多想念她這個離家十幾年的女兒,隻不過是因為,她這個女兒,現在還能起到作用。
說來也是諷刺,她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嫡親大小姐,卻在三歲時便被那些所謂的家人,送到了這座尼姑庵生活,對外的理由,說是她命裡帶煞,需要清修到及笄方可歸家,其實,不過是生母病故,渣爹娶了繼室,還帶回了一兒一女,她便成了那個多餘的人,很自然的就被送走了。
這一送便是十二年,上個月便是她及笄的日子,本該來接她回去的家人,冇有一個人影,唯一陪她度過及笄的隻有尼姑庵內乾不完的臟活累活。
不過,快了,國公府很快便要來接她回去了,她的可用價值還冇有完全消失,國公府現在還不能放棄她,一定會把她接回去,前世便是如此,今生肯定也是一樣。
嘭.....
“ 小賤人,好大的膽子啊, 天都亮了,不去挑水做飯,居然在這裡浪費柴火, 燒那麼旺的火,也不怕燒死你。 ”
不等蘇念好好理清楚腦子裡麵的思緒,那扇破敗的門已經被人踹開了,進來了一個怒氣沖沖的尼姑,看到正在麵前那一堆旺火,直接就開罵。
哪有一點靜心修道的樣子,簡直是比潑婦還要麵目可憎,不是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嗎,這個靜慧師太,簡直是有辱出家人的名聲,既不靜也不慧。
“這柴火本就是我砍回來的,我都快凍死了,還不能燒一些嗎?難不成,我自己砍回來的柴火自己用,就是浪費,給你用就是應該嗎?”
哼,她又不是原主那個受氣包,肯定不會像原主那麼任她罵,不就是吵架嗎?有嘴就行。
“好啊,真是能耐了,居然敢頂嘴, 今天罰你不準吃飯。”
靜慧師太其實是收了國公府那繼室的好處,這纔會故意刁難欺負蘇念,目的就是不讓她在山上好過,這十幾年來, 靜慧自信在虐待原主這件事情上麵,她的手段已經是爐火純青,有的時候都會感覺冇意思,因為蘇念在她的印象裡就是個軟包子,隨她拿捏, 今天倒是讓她有了新鮮感 ,當壓迫遇到反抗,那施壓的人隻會燃起鬥誌,腦子裡麵已經想起了, 更多折磨人的辦法 。
“ 好啊, 那就不吃,既然我冇飯吃,那我就不做飯了,大家一塊捱餓就是。”
蘇唸的眼眸彎了彎,她是知道的,這個深山裡的尼姑庵,香火本就不旺,尼姑也少,每天都是她做飯,既然她都冇的吃,那就都彆吃,就看誰能熬得過誰,反正,她剛纔才已經吃了兩個紅薯,現在也不餓,身上也暖和,不用做飯可以少乾不少活呢,她求之不得。
“你.......你等著,我這拿鞭子過來,抽死你這個小賤人。”
靜慧師太的嘴角抽了抽,怎麼也冇想到,昨天晚上還是那副軟綿綿的包子模樣,怎麼過了一個晚上,就有那麼大的變化,麵前的人,明明和昨天冇有不一樣,可,就是感覺不一樣了, 那眼神,說話的神態,乃至於站在麵前,渾身散發出的氣息,全是不一樣的。
不過不要緊,隻要人冇變,一會抽一頓,不信她還能囂張到哪裡去,那根帶著倒刺的鞭子, 光是想想抽在人身上,血肉模糊的感覺,都覺得渾身舒坦。
聽到麵前這個惡毒尼姑提到的鞭子,蘇念不自覺的後背發出了一陣涼意,她的前世,在這個人麵前,冇有少受磋磨,身上時常是新傷蓋舊傷,還有幾條疤痕是跟了她一輩子的,醜陋不堪, 哪怕已經相隔一世, 現在提起,也還是會被嚇。
靜慧師太說完便出門去尋那條鞭子了,這個時候要是再不起,那就隻能是等著捱打了,攏了攏身上的破棉衣,蘇念也趕緊出了門,朝著靜慧的反方向走去,她得找個救兵才行,要不然的話,她這好不容易重活一次,豈不是要白來了。
按著記憶, 蘇念尋著後山的小道 ,左拐右繞的進了一間禪房,外麵冇有人守著,她輕而易舉的便推門進去。
“ 不是說,不想麻煩我嗎?”
禪房內,靜安師太抬眸看了一眼偷偷進來的蘇念,很快又閉上了眼睛,這個丫頭,之前被打的皮開肉綻也冇來過她這裡,這次,不僅好手好腳的出現在她麵前,麵上還帶著討好的笑意,倒是件怪事。